孔子先世有一个从宋人到鲁人的转变,这个转变在孔氏家。史上肯定是一个重大事件。问题是,这一重大事件究竟发生在孔子 先世那一代,究竟是什么原因逼得孔子的这一代先人非得弃宋奔鲁,去父母之邦不可?
查《世本》、《潜夫论》、《孔子家语》、《新唐书》所记,以为孔子曾祖防叔由宋奔鲁,原因是为了避华氏之祸。可是,所谓华氏之祸,据《左传》记载,仅为孔子六代祖,担任宋国大司马的孔父嘉所遇。孔父嘉有妻而貌美,被好色不好德的太宰华父督看中,为夺为已有,便设计杀害了孔父嘉而强娶其妻。由于此祸距离防叔已过三代,不会再对防叔构成什么威胁,所以自然不应成为防叔奔鲁的理由。清崔述早就看到了这一点,他评论说:
且孔父为华督所杀,其子避祸奔鲁,可也。防叔,其曾孙也,其世当在宋襄、成间,于时华氏稍衰,初无构乱之事,防叔安得避华氏之祸而奔鲁乎!(《洙泗考信录》卷一《原始》)
大概这一点也为古人所察觉,所以又出现了另一种说法。晋杜预于《左传》昭公七年所记:“孔丘,圣人之后也,而灭于宋”下,注曰:“孔子六代祖孔父嘉,为宋督所杀,其子奔鲁。”在这里,注文“其子奔鲁”与传文“灭于宋”是一致的,注文比较合理地解释了传文。此后,宋胡仔《孔子编年》、罗泌《路史》、《阙里志》卷三射《孔庭纂要》等俱从孔父嘉之事奔鲁说。
由杜预最早发明的这后一种说法,虽然比较合乎情理,但毕竟缺乏有力证据的支持。所以清江永仍然维护’《潜夫论》、《世本》以来的传统观点,他在《乡党图考》卷二中反驳杜预说:
防叔为孔父曾孙,其避华氏之祸,非谓桓二年华督杀孔父之时也。庄十二年督为南宫万所杀,其后华氏仍为强族。防叔为华氏所逼。后来事耳。杜氏因年世不相当,谓孔父之子奔鲁,臆言之,无所据也。防叔奔鲁,当以《家语》、《世本》为是(《圣迹·先世考》)。
江永说华父督被杀之后,“华氏仍为强族”,应是事实,而孔父嘉被杀之后,情况就不同了,《世本》上说“华督杀之而绝其世,其子木金父降为士”。尽管如此,江永说“防叔为华氏所逼,后来事耳”,却也同样是“臆言之,无所据也”。不过,也得承认,江,永所说又有一定道理。因为华、孔两家既为世仇,不断结怨,在华氏,到防叔时便被逼得无法立足,只好弃宋奔鲁,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。
看来,以上两种说法都可以言之成理,然而又都持之无故,因此孰是孰非,很难断定。于是清龚景翰出来调停两说,指出:
《史记》叙《孔子世家》日:“其先宋人也。日孔防叔。”则似防叔始奔鲁矣。但谓为华氏之故,恐亦无据。《家语》、《世本》亦或因桓二年之乱,未详考而书之,世代遂不相合。杜氏移于孔父之子,以是故也。故今但言防叔奔鲁,而所以奔之,故阙之。(《孔志》卷一)。
羹景翰认为《史记·孔子世家》其实是支持防叔奔鲁说的,因
而此说应基本可信。只是防叔所以奔鲁的原因,由于《孔子家而此说应基本可信。只是防所以奔鲁的原因,由于《孔子家语》、《世本》“未详考而书之”,造成“世代遂不相合”的错乱,才引起人们的怀疑,不过,这一点已经不得而知,所以只好“阙之”。应该说,龚景翰的态度是比较审慎和可取的。在今天没有薪的有力的证据被发现之前,似乎不妨说防叔奔鲁,而其所以奔鲁的原因,则存疑待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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